門口的野蠻人：誰是“未來系”？

所謂金融控股公司，就是指——

對兩個或者兩個以上不同類型的金融機構擁有實質控制權，自身僅開展股權投資管理，不直接從事商業性經營活動的公司。

細數我國金融機構，銀行、保險、信托、券商、租賃、期貨、基金、基子、基金銷售……

這些牌照都是有限的，是各路資本爭相競逐的對象，畢竟物以稀為貴，擁有牌照意味著具有了一定的壟斷性，也意味著高收益、高利潤。

說白了，就是坐吃手下金融機構的“牌照紅利”。

而所謂民營金控，就是民資掌權。

金控的形成，最初離不開牌照管制的放開。

自2002年三家“老金控”試點建立以來，監管給予了一定混業經營的空間，而溫養一堆“民營金控系”的土壤，是混業經營背后的分業監管。

在牌照限制被打破之后，出于資本逐利的本能，民營資本紛紛"殺入"吸金的金融業。

而分業監管下，套利成了近水樓臺之事。

利用牌照差異可以實現資本的騰挪，能支持一定程度的“自融”。為此，民營金控在短短幾年間資產迅速擴張。

也就是監管說的“野蠻擴張”。

以金融監管研究院2017年底數據為參考：

最神秘的明天系，坐擁金融業全牌照，控股23參股21，資產規模高達3萬億。

肖老板想要打造中國版JP. Morgan，在資本市場縱橫數十年，終成一代民營金控之王。海航系，控股9參股10，共19家；

聯想系，自2002年踏足金融，共13；

復星系，控股7 參股4，僅缺信托板塊；

安邦系，控股6參股3，保險起家；

希望系，控股4 參股5，背后是劉氏四兄弟；

沙鋼系，控股2 參股7，產融結合；

……

二十八系，名動一時。

而它們背后的那些民營資本大鱷，他們或富可敵國，或引為案例，或被稱為傳奇天才。

一是杠桿率非常高，

在資產擴張過程中大量甚至是無節制舉債，很多還是利用自己控股的金融機構借款；

二是法人治理不健全，股權結構不透明；

三是經營過程出現異化，保險公司做成資產投資公司，實業做成金融公司；

四是機構體量大，

一旦出現大范圍風險，跨機構、跨市場、跨業態下可能引發系統性金融風險。

再有不少機構借金控之名“淘金”，虛假注資，自融輸血，肆意操縱關聯交易，交叉持股，循環出資……

最后，空手套白狼，左手倒右手。

利用集團之便，一切盡在股掌之間，“金控”一張皮又成就了誰的金融帝國？這種灰暗置監管于何地？置金融秩序于何地？

于是，在過去幾年，監管屢次點名金控，而民營金控又成了整治重點中的重點，矛頭中的矛頭。

2017年，監管去杠桿的大刀落下。

國內開啟了供給側改革、降債務等，給盲目舉債、融資為生、依靠杠桿發展起來的企業踩下了剎車，一些失去了杠桿加持的企業被迫裸泳。

在監管殺伐果斷之中，金融寒意漸生。

于是我們看到，安邦與華信轟然倒下，涌金系轉身十年不再鋒芒，海航系在寒冬中苦苦捱著。

它們的式微，已經為出清金控埋下了伏筆。

2019年，央媽發布《金融控股公司監督管理試行辦法》（征求意見稿），金控被戴上了緊箍咒。

往后的金控集團，想要分一杯羹、吃一家金融機構的牌照紅利，必須經過央媽允許。

未經央媽首肯，任何單位不得在名稱中使用“金融控股”、“金控”、“金融集團”等字樣。

其次，民營金控的三大“野蠻”事跡：股權結構、資本真實性和關聯交易，也被狠狠上了枷鎖。

一者，央媽強化了資本金來源的真實性和資金運用合規性的監管。資本金必須是合法自有資金，沒有那個金剛鉆就別攬那個瓷器活，不允許拿借來的錢當本錢。

二者，想吃金融牌照紅利，得有一定標準，央媽要求“良好的誠信記錄和社會聲譽、主業突出、資本實力雄厚、公司治理規范”。

那些“股權存在權屬糾紛、曾經虛假投資、循環注資金融機構，委托他人或者接受他人委托持有金融控股公司或金融機構股權”的，黑名單警告！

央企背景尚且好說。

首當其沖的，是一眾民營金控。

2019年，明天系的核心機構包商銀行因出現嚴重信用風險，被央媽、銀保監會聯合接管。

此事一出，震驚整個金融界。

一年后，接管組組長周學東曝光始末。

為明天系提供了1500億的自融，被明天系大量的不正當關聯交易、資金擔保及資金占用等利益輸送被“掏空”，風險管理形同虛設；董事會為虎作倀聽命于大股東……

在監管的鐵拳中，曾經的“野蠻人”無處可躲，以三萬億商業帝國“明天系”為代表，民營金控當年的風光不再，也許下一個也并不遠。

眼看它們起高樓，眼看它們宴賓客，可曾經野蠻生長、野蠻擴張的，都會被國家踢出場。最后，笙歌歸院落，燈火下樓臺，不過宴散了而已。

如果問，誰是“未來系”？

要回答這一問題，用原行長周小川的話來說，至少得先回答：這家金控由誰來監管？

央行/證監會/銀保監會為外部監管，然而公司內部呢？是否一家獨大，野蠻式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