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蘇高院：執行依據的主文判項撤銷合同，并未判決返還財產或折價補償的法律后果，審查無明確的給付內容，不具有執行性

作者：鮮文

來源：執行復議與執行異議之訴（ID：qzzxlaw)

執行依據的主文判項撤銷合同，并未判決返還財產或折價補償的法律后果，審查無明確的給付內容，不具有執行性

第一、生效裁判文書執行內容不明確，申請執行人帶來的直接后果是不予受理或駁回執行申請。理由是《最高人民法院關于適用<民事訴訟法>的解釋》第四百六十三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執行工作若干問題的規定（試行）》第18條、《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案件立案、結案若干問題的意見》第二十條規定，執行實施案件立案后，經審查發現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執行工作若干問題的規定（試行）》第18條規定的受理條件，裁定駁回申請的，以“駁回申請”方式結案。

第二、何謂執行內容不明確或者說執行內容產生爭議，如何認定執行內容不明確。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專門下發了《關于執行內容不明確如何執行有關問題的通知》。常見情形用列舉方式確立“1、判決被告在欠付工程款范圍內承擔清償責任，但是否拖欠工程款及欠多少工程款不明確；2、判決合同繼續履行，但繼續履行的具體內容不明確；……”

第三、當裁判文書判項的執行內容不明確產生爭議，處置程序是征詢裁判庭意見、裁判主文能否確定或當事人之間協商的方式確定。理由是《關于執行內容不明確如何執行有關問題的通知》二、生效法律文書主文確定的執行內容不明確，但生效法律文書在事實認定及裁判說理部分中對有關給付內容已進行認定的，視為執行內容明確，執行法官可以根據生效法律文書中已查明事實和說理中的認定，經合議研究后予以執行。

第四、本案就訴訟費用的強制執行，值得關注。江蘇高院評價“南京中院（2006）寧民四初字第172號民事判決主文關于訴訟費用的內容為：“金馬公司墊付繳納了一審訴訟費、保全費等費用，人民法院判決由被告承擔，金馬公司可依法向人民法院申請退回墊付繳納的訴訟費用，而不是由金馬公司向人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金馬公司以訴訟費用承擔為由，主張南京中院（2006）寧民四初字第172號民事判決有明確的給付內容，沒有事實與法律依據。”

案情介紹

一、金馬公司與農機培訓中心、農機南京科技開發部、東經公司、農機安全報損害公司權益糾紛一案，2007年12月12日作出（2006）寧民四初字第172號民事判決：撤銷江蘇省東經投資開發（集團）有限公司與農業部北海農機培訓中心南京科技開發部于2002年12月18日簽訂的《變更四荒土地使用權的協議》。

二、金馬公司于2017年1月18日恢復執行。執行中經審查認為，（2006）寧民四初字第172號民事判決主文沒有給付內容。2017年5月27日，該院作出（2017）蘇01執56號執行裁定，駁回江蘇省金馬建設有限公司的執行申請。金馬公司不服，遂提出異議。

三、南京中院認為，當事人申請人民法院執行的生效法律文書應當具備下列條件：1、權利義務主體明確；2、給付內容明確。給付內容包括金錢給付、交付特定標的物、履行特定的行為。本案執行依據為本院（2006）寧民四初字第172號民事判決，該判決主文內容為“撤銷江蘇省東經投資開發（集團）有限公司與農業部北海農機培訓中心南京科技開發部于2002年12月18日簽訂的《變更四荒土地使用權的協議》”。合同無效或被撤銷的法律后果主要有返還財產和折價補償。該判決為確認判決，并未判決返還財產或折價補償，沒有明確的給付內容，不具有執行性。另，案涉土地使用權在該判決作出前已經不在農機南京科技開發部名下，對合同被撤銷后有關案涉土地使用權的處理，金馬公司可依法通過另訴或其他途經主張權利。綜上，金馬公司的異議理由及請求，缺乏事實和法律依據，本院不予支持。

裁判要點與理由

江蘇高院認為，一、當事人據以申請人民法院強制執行的生效法律文書應當具備下列條件：1、權利義務主體明確；2、給付內容明確。如生效法律文書主文確定的執行內容不明確，但生效法律文書的事實認定及裁判說理部分中對有關給付內容已進行認定，視為執行內容明確。本案中，南京中院（2006）寧民四初字第172號民事判決，該判決主文內容為“撤銷江蘇省東經投資開發（集團）有限公司與農業部北海農機培訓中心南京科技開發部于2002年12月18日簽訂的《變更四荒土地使用權的協議》”。該判決為確認判決，主文部分并未判決返還財產或折價補償，沒有明確的給付內容。南京中院（2006）寧民四初字第172號民事判決說理部分載明：“五、關于《變更四荒土地使用權的協議》是否侵害東經公司和金馬公司的權益，是否應予撤銷問題。”南京中院的生效判決認為：“2002年12月18日的《變更四荒土地使用權的協議》侵害了東經公司權益，在東經公司不訴訟的情況下，金馬公司提起股東代表訴訟，請求撤銷該協議，符合法律規定，應予支持。”并因此判決：“撤銷東經公司與南京科技開發部于2002年12月18日簽訂的《變更四荒土地使用權的協議》。”本院的二審文書亦認為：“是否應予撤銷，關鍵在于《變更四荒土地使用權的協議》是否損害公司利益，”而說理部分認為：“對上訴人所提《變更四荒土地使用權的協議》未損害東經公司利益的上訴理由，本院不予采信。”由此可見，生效法律文書中亦只認定《變更四荒土地使用權的協議》侵害了東經公司權益，應予撤銷。但對撤銷后是返還財產或折價補償均沒有涉及，無論是裁定文書主文還是事實認定及裁判說理部分均沒有明確的給付內容，因此，南京中院（2006）寧民四初字第172號民事判決不具有可強制執行性。因案涉土地使用權在該判決生效前已經不在農機南京科技開發部名下，對案涉合同被撤銷后有關案涉土地使用權的處理或補償，金馬公司可依法通過另訴或其他途經主張權利。二、訴訟費用由敗訴方負擔，當事人拒不交納訴訟費用的，人民法院應當依法強制執行。本案中，南京中院（2006）寧民四初字第172號民事判決主文關于訴訟費用的內容為：“案件受理費11010元、保全費3520元、其他訴訟費用3303元，合計17833元，由被告農業部北海農機培訓中心、農業部北海農機培訓中心南京科技開發部負擔。”因此，金馬公司墊付繳納了一審訴訟費、保全費等費用，人民法院判決由被告承擔，金馬公司可依法向人民法院申請退回墊付繳納的訴訟費用，而不是由金馬公司向人民法院申請強制執行。金馬公司以訴訟費用承擔為由，主張南京中院（2006）寧民四初字第172號民事判決有明確的給付內容，沒有事實與法律依據。

標簽：執行異議丨執行復議丨執行內容丨判決認定丨駁回申請
案例索引：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2017）蘇執復189號“農業部北海農機培訓中心南京科技開發部、農業部北海農機培訓中心等與公司有關的糾紛執行裁定書”（審判長李晶審判員趙建華審判員蘇峰），《中國裁判文書網》（20171215）。

法律依據

第四百六十三條  當事人申請人民法院執行的生效法律文書應當具備下列條件：

（一）權利義務主體明確；

（二）給付內容明確。

法律文書確定繼續履行合同的，應當明確繼續履行的具體內容。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執行工作若干問題的規定（試行）》

（舊）18.人民法院受理執行案件應當符合下列條件：

（1）申請或移送執行的法律文書已經生效；

（2）申請執行人是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的權利人或其繼承人、權利承受人；

（3）申請執行人在法定期限內提出申請；

（4）申請執行的法律文書有給付內容，且執行標的和被執行人明確；

（5）義務人在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的期限內未履行義務；

（6）屬于受申請執行的人民法院管轄。

人民法院對符合上述條件的申請，應當在七日內予以立案；不符合上述條件之一的，應當在七日內裁定不予受理。

（新）16.人民法院受理執行案件應當符合下列條件：　　

（2）申請執行人是生效法律文書確定的權利人或其繼承人、權利承受人；　　

（3）申請執行的法律文書有給付內容，且執行標的和被執行人明確；　　

（5）屬于受申請執行的人民法院管轄。

人民法院對符合上述條件的申請，應當在七日內予以立案；不符合上述條件之一的，應當在七日內裁定不予受理。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執行案件立案、結案若干問題的意見》

第二十條  執行實施案件立案后，經審查發現不符合《最高人民法院關于人民法院執行工作若干問題的規定（試行）》第18條規定的受理條件，裁定駁回申請的，以“駁回申請”方式結案。

第一百五十七條  民事法律行為無效、被撤銷或者確定不發生效力后，行為人因該行為取得的財產，應當予以返還；不能返還或者沒有必要返還的，應當折價補償。有過錯的一方應當賠償對方由此所受到的損失；各方都有過錯的，應當各自承擔相應的責任。法律另有規定的，依照其規定。

《江蘇省高級人民法院關于執行內容不明確如何執行有關問題的通知》

二、生效法律文書主文確定的執行內容不明確，但生效法律文書在事實認定及裁判說理部分中對有關給付內容已進行認定的，視為執行內容明確，執行法官可以根據生效法律文書中已查明事實和說理中的認定，經合議研究后予以執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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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標題： 江蘇高院：執行依據的主文判項撤銷合同，并未判決返還財產或折價補償的法律后果，審查無明確的給付內容，不具有執行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