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銀智庫 作者：民銀智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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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29日（周三）上午，中國民生銀行研究院舉辦第二十一期“雙周論壇”線上會議。莫干山研究院學術委員會聯席主任、中國宏觀經濟研究院常修澤教授，莫干山研究院學術委員會委員、國民經濟研究所副所長王小魯教授應邀出席論壇，分別以《要素市場化改革的思路和方向》、《中國分省份市場化指數報告》為題授課，就要素市場化改革進行了簡明深入的講解，并回答了有關問題（詳見附件）。2019年獲得首屆“莫干山中青優秀研究團隊獎”的中國民生銀行研究院全體員工，以及中國民生銀行在站博士后研究人員出席論壇。
莫干山研究院學術委員會委員、中國民生銀行研究院院長黃劍輝主持會議并指出：近期，為貫徹落實黨的十九大和十九屆四中全會精神，加快建設更加完善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中共中央、國務院發布《關于構建更加完善的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的意見》（簡稱《意見》）。在此背景下，中國民生銀行研究院應全國工商聯委托，啟動《深化要素市場化配置體制機制改革研究》課題研究。為更好地推進該項課題，研究院舉辦第二十一期雙周論壇，特邀請兩位專家學者為課題研究傳道解惑、啟迪思維。
王小魯教授指出，中國分省份市場化指數是國民經濟研究所的長期課題。自1997年開始研究，2000年發布第一個報告，迄今已發布8個報告。報告涵蓋31個省、自治區、直轄市，旨在跟蹤市場化改革的進展，鼓勵進步，指出不足，推進各地市場化改革。
王小魯教授從研究的基本方法、市場化體系的構造、指數的合成方法、分省份市場化進展等方面進行了系統講解。關于指數體系搭建的基本方法，王教授提出，該指數著眼于比較各省份市場化的相對進程，同時對各地沿時間變化發生的進步和退步進行評價，主要采用國家統計局和相關部門數據與企業調研，規避了主觀評判對分值的影響。市場化指數體系的構造由總指數、5個方面指數、18個基礎指數構成。5個方面指數分別為：政府與市場的關系、非國有經濟的發展、產品市場的發育程度、要素市場的發育程度、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和法治環境。王教授分別就5個方面指數的內涵進行了詳細闡釋，進而介紹了市場化指數和跨年度數據的計算方法以及指數合成的運用規則。
王教授以2008-2016年指數情況為例，對我國這一時期市場化情況進行分析。總體而言，我國經濟市場化程度逐步提升，2008-2014年增速較快，2014年后趨緩；區間內“政府與市場的關系”指數下降，“非國有經濟的發展”“產品市場的發育程度”“要素市場的發育程度”“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和法治環境”指數上升。
綜合2008-2016年指數量化分析情況，王教授提出如下四點結論：
一是分區域看，東部地區市場化程度較高，進展較快。中部地區改善明顯。西部市場化程度相對較低。西部和東北地區進展較慢。
二是分方面看，“非國有經濟的發展”和“市場中介組織的發育和法治環境”改善幅度較大。
三是要素市場的發育進步明顯，但仍是短板。
四是“政府與市場關系”有明顯退步，未來需要著力改善。特別需要減少政府對市場的干預，落實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促進公平的市場競爭。
常修澤教授指出，當今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在開放倒逼下的中國改革面臨紛繁復雜的局面。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在經濟領域，開放倒逼下中國經濟改革需踐行“雙突破論”，即通過產權制度創新完善和要素市場化配置兩個“突破點”來帶動新階段整個經濟體制改革。
結合《意見》，常教授提出，應打破思想束縛，發揮研究人員的專業研判能力，“研究”而非“解讀”政策，客觀辯證地開展要素市場化體制機制改革研究。
就要素市場化命題，常教授重點提出六點意見：
一是重新定義技術要素維度，應細化為知識與技術兩個并列的命題。知識市場和技術市場并非同一概念。但在我國技術要素市場化起步期，日常運用存在交叉，初步可以合在一個概念下討論。遠期看，仍應細化為兩類要素，形成兩個要素市場加以完善。
二是設立“六大要素市場”，增加“管理要素”維度。目前《意見》定義的五個要素中未涉及管理要素，存在漏洞。企業家是參與市場經濟活動的重要主體，在國家改革、開放、創新發展中肩負著重要使命。隨著經濟社會的發展，企業家的特質、內涵需要作出新的界定。目前，國內“錯把經理當官員”官僚思想嚴重，亟需從國家層面推動企業家要素市場化，激發和保護企業家精神，培養“創新”“情操”“復合經濟人”三合一的企業家特質。通過提高對企業家階層的社會尊重度，切實保護企業家的產權，創新收益和其他合法權益，建立社會容錯和企業家自我糾錯“雙機制”等方略，穩定企業家社會預期，促進企業家隊伍健康成長。
三是將勞動力要素置于市場要素之首。重新審視《意見》關于要素的排序。勞動力是各要素中最具創造性、主觀能動性的要素，牽動了其他各要素的優化配置，應作為最重要的要素加以開發。應將積分落戶的政策僅限定于1000萬以上人口的超大型城市。其他城市全面放開落戶政策，促進人口流動與優化配置，打破現有政策束縛。
四是在明晰產權方面，變“賦予”產權為“承認”產權。擯棄官本位下根深蒂固的“恩賜”觀點，給予企業家應有的社會尊重，客觀界定其應有產權。
五是倡導數據要素市場化實行“雙軌制”。其中，公共性官方數據資源作為公共性服務實行免費共享模式，而社會端、企業端數據資源應采用付費共享模式。
六是著力開展要素價格改革。1984年以來，我國持續推進商品與服務價格改革，對推進市場化經濟取得了積極的成效。新時期，應研究全面推進要素市場化價格改革，釋放更為積極的要素活力。
黃劍輝院長對常教授、王教授的精彩講解表示感謝。黃劍輝院長指出，兩位教授的講解既有理論高度又有實踐深度，對分省份市場化指數的構建分析和對要素市場化的改革思路，體現了高質量、高水平，對研究院的課題研究非常富有啟發，誠邀兩位教授作為課題的專家顧問，在研究過程中給予指導。
常教授、王教授欣然應允擔任課題顧問，并應詢就要素市場化改革的背景與初衷、要素市場化的衡量方法、深化要素市場化改革的建議等問題進行了細致講解，與中國民生銀行研究院全體員工、中國民生銀行在站博士后進行了深入交流探討。
附：與會人員請教提問，及常修澤教授、王小魯教授解答要點
（一）中央為何在當前時點推出要素市場化改革？背后的初衷是什么？
常修澤教授：首先，這是中央的既定安排。十九大報告指出，經濟體制改革必須以完善產權制度和要素市場化配置為重點，實現產權有效激勵、要素自由流動、價格反應靈活、競爭公平有序、企業優勝劣汰。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推進要素市場制度建設，實現要素價格市場決定、流動自主有序、配置高效公平。其次，在當前的疫情防控過程中，國家出臺了一些臨時性的管控措施，有“戰時經濟”的感覺，一些人借機呼吁計劃經濟回歸。中央覺察到這種苗頭，隨即專門發布文件，傳達出繼續推進市場化改革的意愿與聲音
（二）中國分省份市場化指標體系衡量的是整體的市場化程度，如果要度量各個省的要素市場化程度（包括土地、資本、勞動力、技術、數據等），應該從哪些方面入手？是否有現成的指標框架體系？
王小魯教授：市場化指標體系涵蓋了全國、各省市場化程度的指標，各省要素市場化程度主要從金融業、人力資源供應和技術等角度度量，如果民生銀行研究院能夠把土地和數據要素加入進來的話，會使這個指標體系進一步完善。
（三）土地要素衡量，可否使用“各省土拍收入占當地房地產企業收入比重”，或者“土拍收入占財政收入比重”衡量？
王小魯教授：個人感覺不太合適，因為土地拍賣基本完全被政府壟斷，不存在市場化的“一級市場”。
常修澤教授：可以考慮用土地盤活率、農村集體土地流轉率、控制宅基地市場化程度等指標代替。
（四）數據要素衡量，可否使用類似“規模以上數據信息企業營業收入”來衡量？
王小魯教授：我覺得可以，當然這只是數據要素衡量的一個部分，未來還可以進一步研究其他指標。
（五）信息是不是一種要素？如何看待信息要素、數據要素、知識要素的區別與關系？
常修澤教授：其實最開始我們有一種提法就是“信息要素”，不過后來改為了“數據要素”。事實上數據要素比信息要素更為具體，建議還是采用數據要素的提法。
（六）對數據要素的市場化有何建議？數據的產權如何界定與保護？比如涉及到老百姓的數據歸誰所有？誰有權使用？數據作為新的生產要素，與其他要素不同，如勞動要素歸勞動力所有，勞動力本身擁有相關權利。而數據要素相對比較復雜，在使用過程中可能會遇到很多問題。
常修澤教授：要準確界定數據要素的內涵、數據要素存在的問題，目前部分政府官方數據尚不夠透明，民間數據尚不全面，要根據數據的不同性質，分類確權。關于確權問題，目前有數據脫敏技術，可深入挖掘數據，部分數據的挖掘者可擁有產權。未來，數據有可能雙軌運作。
（七）資本要素市場改革方面，中央政策已經明確提出了四個方面，在此之外，兩位教授還有沒有其他的建議和切入點？
常修澤教授：每類要素都有產權，都需要上市流轉，因此需要建立產權流轉市場。目前全國有200多個交易市場，省級和副省級有40多個，將來這些產權市場放到哪個地方值得思考。我認為可以歸到非標的資本市場，未來的六大要素市場都可以與此建立聯系，資本要素市場的作用可以大大發揮。
（八）在資本要素改革方面，《意見》中諸如“增加服務小微企業和民營企業的金融服務供給”等要求，在具體政策落實中是否可能出現一些與市場化改革相悖的情況？
王小魯教授：除政策內容外，政策如何得到落實同樣很重要。由于政策落實需要靠政府推動，在以往的改革中確實出現過執行層面上演化為政府主導而非市場主導的情況。比如供給側結構性改革中的去產能，其推進過程中就存在政府較多干預的問題。因此，在此次要素市場化改革中，需要格外注意相關政策的具體執行環節，以防出現政府較多干預從而背離市場化改革初衷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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